何亨健父子联袂打造双帝国遇冷 8家上市公司3家亏损过度多元危机逼近

长江商报 2024-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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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近期，何剑锋103亿元收购顾家家居一事占据资本市场热门话题。

此次交易创造了中国家居行业规模最大的股权转让案，交易一方为家电业巨头美的系“太子”、盈峰系掌舵人何剑锋，另一方为家居行业龙头企业掌舵人顾江生，两个资本市场知名人物的大动作引发市场猜想。本期长江商报从人物角度出发，以探究美的系、盈峰系、顾家集团的现状及资本图谋。

长江商报记者沈右荣

时隔三年，何剑锋再度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三年前，中国知名富豪、美的集团（000333.SZ）灵魂人物何享健被绑架，其子何剑锋机智逃脱报警救父一案引发轰动。

如今，何剑锋出手，豪掷103亿元收购顾家家居(603816.SH)，创造了中国家居行业规模最大的股权转让案，成为市场焦点。

1968年，何享健集资5000元创业，历时55年，打造了横跨家电、地产、新能源汽车、医疗、金融等众多行业的庞大美的帝国。其中，核心产业美的集团总资产接近5000亿元。

1994年，何剑锋独立创业，历经30年，打造了覆盖环保、影视文化、金融等领域游离于美的之外的盈峰帝国，总资产在600亿元左右。

一代实业，二代资本，何享健父子打造的两大帝国，仍在加速扩张。然而，过度且产业关联度不高的多元化，是不可忽视的风险。

美的、盈峰两大帝国的血脉关系，堪比父与子，危机已经显现，2023年前三季度，旗下8家上市公司中，有3家处于亏损状态。

美的系千亿资本版图

被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称为“敌人”的何享健，目前仍然是中国家电同行难以逾越的“高山”。

广东顺德的中国家电之都之名，或有何享健一份功劳。

26岁时，顺德人何享健带领23位居民创办北滘公社塑料生产组，1980年开始制造电风扇，进入家电行业，并注册了“美的”商标，1992年股份制改造，成立美的集团。1993年，美的电器上市，成为中国第一家由乡镇企业改组而成的上市公司。

何享健有两个重大动作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并心生敬仰。2000年前后，何享健劝退一批“只有小学、初中文化，不会用电脑”的创业元老，其中，就包括何享健妻子梁凤钗，此举打破了地缘、亲缘、血缘羁绊的用人观。也是在这期间，美的电器完成管理层收购，何享健成为美的实际控制人。

何享健的第二个动作，则是“传贤不传子”。2012年，只有小学文化、怕讲错话不敢接受采访的何享健，在70岁时选择交班，但他不是交给儿子何剑锋，而是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方洪波。

何享健擅于管人、用人，他曾说过，美的60年代用北滘人、70年代用顺德人、80年代用广东人、90年代用中国人、21世纪用全世界的人才！

将美的电器董事长之位交给方洪波后，何享健交待：“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传贤不传子”，在中国创一代中并不多见。

目前来看，何享健选对了人、用对了人，在方洪波手中，美的快速“长大”。得到何享健全力支持，方洪波在美的内进行大刀阔斧改革，砍掉了所有不盈利的产品品类，完成对美的“产品领先、效率驱动、全球经营”12字的方向调整。美的集团通过换股吸收合并美的电器完成整体上市，一跃成为家电龙头。

方洪波推动美的集团快速扩张，标志性事件为，耗资292亿元收购德国库卡集团81.04%股权。库卡是全球四大工业机器人公司之一，何享健间接控股库卡公司94.55%股权。

后来，美的集团相继直接间接收购了万东医疗、合康新能、科陆电子三家A股上市公司。

何享健交班12年后，美的集团的资本版图有多大呢？

公开可以查询到的信息显示，美的集团实际控制的上市资产中，除了美的集团外，还包括美的置业（港股上市）、万东医疗、合康新能、科陆电子。在德国上市的库卡机器人完成了私有化。此外，美的集团还曾参股了包括机器人制造公司埃夫特、产业物联网公司有方科技、半导体和智能设备公司乐鑫科技等。

截至2023年9月底，美的集团总资产4650.20亿元。前九个月，公司营业收入2923.80亿元、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以下简称“净利润”）277.17亿元。

无论是资产规模还是营业收入、净利润规模，美的集团都稳居中国家电行业老大。

资本运作垒起的盈峰系

何享健打造的美的帝国足够庞大，何剑锋打造的盈峰帝国规模也不小。

何剑锋出生于1967年，毕业于华南理工大学。1994年，27岁的何剑锋独立门户，在顺德成立公司，为美的贴牌生产电饭煲、电磁炉等起家；1999年9月，收购鹰牌集团华英风扇厂，成立顺德金科电器公司；2002年，成立盈峰控股集团，业务涵盖风扇、电暖器、电饭煲等。此时，何剑锋的一举一动尚处在美的集团体系内。

2004年，何剑锋向美的集团（时名美的电器）卖掉了大部分资产，获得资金约7000万元。就在市场猜测何剑锋要进入美的集团高层时，何剑锋却选择脱离美的集团。但明里暗里，何享健给予了鼎力支持。

相较于何享健以实业起家，何剑锋热衷于资本运作。

2016年，美的集团和中山市佳域投资有限公司将ST上风部分股权转让给何剑峰，何剑峰因此有了第一家上市公司，将其更名为盈峰环境。

2018年3月，何剑锋出资18亿元入主影视公司华录百纳（现更名为百纳千成），直接间接持股比例达34.10%，成为其实际控制人。

至此，何剑锋已经控制了两家A股公司，不过，当时两家公司的主要高管都是来自美的集团旧部。

其实，何剑锋早就调整了盈锋集团的发展战略。2008年，他将公司更名为“广东盈峰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宣告从实业转向投资。

在何剑锋的推动下，盈锋控股一路高歌猛进。盈峰控股旗下的盈峰资本出资26.84亿元入股商汤科技、1.35亿元入股酷哇机器人，还投资了云知声、云鲸智能等AI领域的独角兽。

金融领域是何剑锋布局的重点。

2015年7月，何剑锋卷入了“做空”传闻，二级市场私募布局曝光。在这场“做空中国”风波中，沪深交易所34个账户被限制交易。盈峰资本4只量化对冲基金账户名列其中。

盈峰控股持有知名私募基金公司易方达22.65%股权，并列为第一大股东。盈锋控股还是广东省民营企业联合投资平台——粤民投发起人之一。

官网显示，盈锋控股的投资业务中，盈峰基金旗下涵盖十六只基金，投资方向包含环境、文化、消费、先进制造、材料等领域，投资类型涉及天使、VC、成长期、PE、并购、PIPE等多种类型与业态。盈峰资本管理资产近200亿元，是国内最早成立并发行阳光私募产品的证券类私募基金管理机构之一，持有香港证监会颁发9号资管牌照。

有着顺德“金库”之称的顺德农商行也被何剑锋携手美的入股了，目前，该银行正在IPO排队。招股书显示，其第二和第五大股东为美的集团、美的财务公司，何剑锋个人持股0.02%，三者合计持股9.71%。

此前，曾有报道称，何享健、何剑锋父子还参股了金鹰基金、江苏银行、湖北银行、江西樟树顺银村镇银行、丰城顺银村镇银行、浙江上虞农村合作银行、开源证券等。

根据官网，盈锋集团产业布局环境、文化、投资、科技、消费五大领域，在册员工约2万人。2020年，盈峰集团入围胡润中国民企500强，2022年，盈峰集团营收规模近200亿元，荣获广东百强民企77名。截至2023年6月底，盈峰集团总资产576亿元。

如今，何剑锋正在推进收购中国家居龙头企业顾家家居，交易价款高达103亿元。届时，盈峰系将拥有3家A股公司。

跨界收购多元化协同受挑战

美的、盈锋两大帝国还在扩张，但风险已经显露。

美的系，还有港股上市的地产公司美的置业，由何剑锋妻子卢德燕掌管，卢德燕还与何享健一起管理美的控股，卢德燕持有其5.45%股权。

此外，何享健的长女何倩娥掌控有A股公司会通股份，次女何倩兴也参与美的控股管理。

截至目前，何享健父子合计控制有8家上市公司。

近期，美的集团的动作也突然加大——赴港IPO上市，分拆美智光电、安得智联上市。如果这些计划顺利实现，美的系、盈峰系合计控制的上市公司将达到11家。

针对美的集团扩张，行业分析人士认为，美的资本扩张史，就是一部老牌家电企业谋求多元化发展路径的“进化史”。

长江商报记者发现，对于美的系、盈峰系借助资本运作大规模扩张，市场存在异议。

11月17日，一家电行业人士向长江商报记者表示，美的集团扩张的步子迈得太大，且并购标的太过庞杂，产业之间跨度较大，协调性不强。此外，收购而来的资产，缺乏专业性的整合，不仅没有达到预期，还占用了主业资源。

比如库卡，2016年，其净利润3.6亿元，292亿元收购。到2020年，库卡净利润为亏损8.27亿元。如今，美的集团掏出10亿元完成库卡私有化退市。

美的集团收购的万东医疗、合康新能、科陆电子经营业绩也不理想。2020年，万东医疗净利润2.21亿元，2021年，美的集团出资22.97亿元收购，2021年、2022年其净利润分别为1.83亿元、1.75亿元，接连下降。

2023年前三季度，万东医疗的净利润为1.20亿元，不及2020年同期。上述同期，合康新能、科陆电子实现的净利润分别亏损0.35亿元、0.78亿元。其中，合康新能从2020年以来持续亏损。

盈峰系的经营也不理想。2023年前三季度，盈峰环境营业收入89.90亿元、净利润6.03亿元，均不及2020年同期。百纳千成则为营收净利双降，净利润为亏损0.32亿元，同比亏损扩大。

综上，2023年前三季度，美的系及盈峰系8家上市公司有3家亏损。

此外，盈锋集团的盈利能力也在下滑。根据上海清算所披露的盈峰集团财务报告，过去5年，盈峰集团年度营收在140—160亿元之间波动，而净利润下滑明显，2022年的净利润为1.11亿元，2023年上半年只有1100万元。

长江商报记者注意到，近年来，美的系、盈峰系也在积极调整。比如，美的系通过减持退出埃夫特等。正在推进收购的顾家家居，则与美的系家电、地产均具有协同效应。

收购与整合，如何协同，庞大的美的系、盈峰系面临的危机与挑战，不容忽视。

顾江生千亿梦碎套现200亿

告别顾家家居或另有所图

长江商报记者沈右荣

103亿卖掉发家基业，顾江生的操作让人不解。

近日，美的何剑锋收购顾家家居(603816.SH)一事一直占据资本市场热点。

顾江生是辞去教师公职接手父辈产业而踏入商海的，他也表现出极具商业头脑和智慧，将顾家家居做大。顾家家居成为中国知名家居品牌，既有顾江生承接父辈的“工匠精神”基因，也有擅长营销的策略。

然而，抱着雄心勃勃的千亿梦，顾江生推动着顾家家居疯狂并购，最终酿发了后遗症。在行业景气度不高、竞争加剧的情况下，顾江生及顾家家居面临的压力被放大，但顾家家居的经营业绩仍然可观。

顾江生为何要卖掉基业顾家家居？外人不解，或许顾江生心里明白，顾家集团旗下，不只有顾家家居，还有其他产业。

通过减持、分红，加上本次转让控制权，顾江生家族将套现200亿元。

卖掉基业后，50岁的顾江生，有何所图？

木匠世家的双千亿梦

顾江生出生于木匠世家，并承继三代人的梦想，靠“木”发家致富。

公开信息显示，顾江生的爷爷顾池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木工匠人，父亲顾玉华继承衣钵后，不再想只做一名简单的木匠，他想借助木匠手艺发家致富。1996年，顾玉华创办了顾家家居的前身海龙家私，以沙发制造为主，前店后厂、自产自销。

1973年出生的顾江生，硕士学历，曾是浙江树人大学教师。2000年，27岁的顾江生辞去教师公职，从父亲手中接过了海龙家私。他要帮父亲实现发家致富的梦想。

投身商海，顾江生一开始就有将产业做大的规划，并以“顾家”品牌名搏击市场。

顾江生很快找到了将企业做大的“窍门”——渠道和营销。他开发品牌代理商、密集开店，同时耗费巨资聘请明星张学友、邓超、周杰伦、欧阳娜娜等为产品代言。

靠品牌营销，顾江生及顾家家居收获不少。第一次参加上海国际家具博览会，顾家沙发就摘得展览会金奖，此后连续四年卫冕，奠定了顾家沙发的市场地位。

系列操作下，顾江生接手不到三年，顾家家居的年营业收入就突破亿元。到2015年，顾家家居的年度营业收入达到36.85亿元。

2016年，顾江生推动顾家家居登陆A股市场。也是在这一年，43岁的顾江生做了一个大胆的梦，顾家家居要挑战行业标杆宜家集团，10年后的2026年，市值要超1000亿元。两年后，顾江生又有目标，即10年后的2028年，营业收入要达千亿。2018年，顾家家居的营业收入为91.72亿元，接近百亿。当时，有行业人士称顾江生野心膨胀。

双千亿之梦如何圆？顾江生请来李东来掌舵。跟李东来一样，还有一批高管来自美的系。

李东来几乎是复制了美的系的打法，即疯狂并购扩张。就在2018年这一年，顾家家居发起了近十起品牌并购，包括收购德国顶级沙发品牌RolfBenz99.92%股权、澳大利亚出口和零售家具品牌NickScali的13.63%股权、意大利高端沙发Natuzzi旗下纳图兹贸易（上海）有限公司51%股权、玺堡家居51%股权、“床垫第一股”喜临门等。

如此疯狂收购，市场一度质疑，顾家家居对标的似乎不是宜家，而是美的集团。

醉梦于壮大顾家家居产业的顾江生，在密集收购扩张后，烦恼也随之而来。顾家家居曾以4.24亿元收购玺堡家居，其在2020年亏损295万元。当年，顾家家居实现的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简称“净利润”）8.45亿元，同比下降27.19%。标的业绩不达标，商誉减值4.9亿元，是净利下滑主要原因。2022年9月，公司还出现经销商跑路。

2022年，顾家家居营业收入180.10亿元，略低于上年，时过四年仅翻一倍，想在10年内达到千亿，有些“痴人说梦”。

市值方面，2021年2月，顾家家居巅峰时刻达到576亿元，但截至2023年11月17日，其市值缩水至305亿元。

卖掉基业有何所图

就当市场以为顾江生出招，向双千亿目标奋进之时，顾江生却将顾家的基业卖掉了。

11月9日晚，顾家家居发布公告，公司控股股东顾家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TB Home，以及公司实际控制人顾江生、顾玉华和王火仙，与盈峰睿和投资签署了战略合作暨股份转让协议，顾江生方面将所持顾家家居29.42%股权转让给盈峰睿和投资，交易总价为103亿元。

公告称，本次交易完成后，顾家家居的实际控制人将由顾江生、顾玉华、王火仙变更为何剑锋。

这意味着，顾江生以103亿元的价格将顾家家居控制权卖给了盈峰系的何剑锋。

顾江生卖掉基业，市场一片哗然。2023年前三季度，顾家家居盈利逾15亿元，期末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为52亿元，公司并未出现财务危机。

对于顾江生为何要卖顾家家居，有人士分析称，主要有两大原因。

一个原因是，家具行业技术壁垒较低，行业集中度也不高，近年来，地产市场景气度不高，家具行业也受到波及。因此，行业竞争激励，经营压力增大。

此外，顾家家居和敏华控股的专利“纷争”从2014年延绵至今。2023年9月6日，芝华仕在公众号发文，直指顾家家居沙发展品涉嫌侵犯敏华控股旗下子公司持有的3项专利权，要求顾家家居立即停止侵权行为。

顾家家居随即澄清，呼吁“友商”不要单方面发布不实信息，误导公众。